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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突发其想“是本市有名的美发屋,它的有名不仅源于美发师高超的技艺,更源于营业时间的与众不同。与众不同,总是比较容易出位。”突发其想“的营业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五点,据说,把营业时间定在夜里有助于激发首席美发师爱丽丝的创作灵感;据说,爱里丝把每一次美发都当作艺术创作;据说,她只剪有缘人、不断无情发。
今夜,我是爱丽丝的有缘人,得她亲自上阵,不胜欣喜。
我从镜中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女子,见她一头黑发分流泻过胸前,脸色苍白,眼神游离,有不健康的美艳。
我说:爱丽丝,我不要剪太短,齐肩就好。
她一声“好”后,左手拢住我的发,右手操起剪刀。剪刀明晃晃的光芒从镜中折射,刺入我的眼睛,毫无预料。
黑,像颗浸透墨汁的泡泡糖,不知被谁越吹越大,越大越玄,玄之又玄,玄浮于气,借气浮游...... 我置身于这浮游的黑色糖泡里,闭上眼睛便看到了星火的光芒。
一座黑色教堂缓缓降落,不偏不倚刚好罩住我,穿黑披风的主教手持圣杖教我唱赞美歌、教我祈祷、最后还赠我一个墨玉吊坠。吊坠的正面刻着一扇门、反面刻着一扇门,正面的门楣上写着“阳关道”、反面的门楣上写着“独木桥”。我把吊坠挂于胸前,让”阳关道“朝外,“独木桥”贴心。
睁开眼睛的时候,已是夜里三点,红妹绿妹说我刚睡着了,怎么叫都叫不醒。不,我只是到黑暗里游了一阵,既没有睡着,也没有做梦,有墨玉吊坠为证。 这挂于胸前的黑物什,我确定以前没有见过、更从未花钱买,它是黑暗主教赠予的礼物。
此刻,抬头望向镜中自己,只见一头超短发像是男人嘴上冒出的胡渣,又像是还俗不久的尼姑。 一阵尖叫过后,撒泼似的叫爱里丝滚出来还我头发。
有人扔来一个黑色塑料袋,说:爱丽丝下班了,你头发在这里,要就拿去!
接过塑料袋,发现里面的断发余温尚存,用手一捏会有轻微蠕动。
一根发丝冲出袋子,刺破我的心脏。
有人说:这些断发被爱丽丝下了诅咒。
爱丽丝,原名爱你死,
地狱籍人士, 1981年移居阳世,改名爱丽丝。
我就要死了!
红妹绿妹,请带我离开、抵达无人之境,我要在将死未死之时,让血肉就着体温复归于尘土!
红妹绿妹在荒野挖了个小坑把我放了进去,然后,她们爬上我的身体。嘎吱嘎吱,墨玉吊坠上的两扇门开了,红妹爬入“阳关道”,绿妹爬入“独木桥”。而后,嘎吱嘎吱,门关了,一切归于沉寂。
我刨了些泥土把自己盖好,开始静待他年,红花绿草满坟头;静待他年,一个叫南派三叔的人挖出我的白骨,盗走主教赠予的墨玉吊坠。
等到那时,我的骷髅头上,长发飘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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